南枝白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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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鹰藤】#拟人#《桐乡》-16

真实年梗深坑……

反正有合集功能了,以后就不贴章节号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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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

 

人生头十八年,藤池活得像一场梦。不谙世事,心思纯净,只一门心思沉溺于对全世界的幻想。

接着变故骤起,梦碎了。她又不得不背上行囊,奔赴学业,远离家乡,碎梦再也没能愈合。

之后她就很少再做那些奇妙的梦——或者说,她只是被过去的梦魇纠缠住了。一遍又一遍徘徊在她心尖上的,全是有关姐姐的过去。直到记忆被岁月模糊,深情被纠缠麻木。她把灵魂撂在桐乡,撑着寡淡的躯壳逃离。

可她现在回来了,情绪、敏感、喜怒哀乐,全都一股脑塞了回来。

一切人事都牵动心弦,一切物象都触景生情。

因此见到虎心的一刹那,她的情绪……失控了。

她没骗鹰霜,虎心真的什么都没做错,只是她……总得找些东西来怨啊……

“没什么,只是他让我想起了我姐姐的事。”藤池压下哽咽,迎着鹰霜关切的目光轻轻说道。

 

六年前,高考完的那个暑假,暴雨来临前的那天早上,风有些不寻常,但鸽翅还是说要去郊区和同学骑行——其实是和虎心一起;而藤池则要去参加班长黄蜂条的生日聚会。

藤池在家门口和鸽翅分别的时候,未曾想过这就是永恒的别离。由于兴奋,她甚至没有回头仔细看一眼姐姐,姐妹俩都高兴得面色红扑扑的。

藤池攥紧手里的礼物袋,兴奋地赶赴黄蜂条的生日聚会,哪怕黄蜂条之前送来的邀请信其实并不是给她的。鸽翅来求她出主意时,她只敢在心底暗自高兴。

“你知道……我真的……很想和虎心去骑行。”鸽翅羞涩地玩着发梢,“可黄蜂条一向对我不错,这次他邀请的人也不多,我不去就显得有些……”

凭什么你两边的便宜都想占呢?

藤池立刻打灭自己心里充满恶意的念头,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揣摩许久的建议,“要么,我替你去黄蜂条的聚会?我把你的礼物带去就好了——我就说……就说家里有事,你被亲戚叫去了。”

“真的吗?”鸽翅兴奋地握住她的手,“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这个好的!”

藤池想痛恨自己,偷来了一份与黄蜂条接触的机会,还承下一份不该有的人情。但现在她没空想那些——手中的礼物袋里装着的是她少女的心。

黄蜂条看起来有些失望。可那没关系,等到他晚上回去逐一拆开礼物,就会发现自己准备多日的那封情书,他会瞧见自己的心。

鸽翅幸福,我也幸福,这不是很好吗?

只可是心底总有那么一个小声音在叫嚷着:

机会是你偷来的。

 

那天晚上,凶恶的暴雨毫无预兆地将阴阳阻隔。家人焦急的等待中,虎心狼狈地回到了家——可鸽翅再也没回来。

凭什么你就没事呢?藤池少年心性,只知道一门心思地将丧亲之痛与对自己的怨恨都撒在虎心身上。从此她再也没让虎心进过家门,她说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。

可她最最该怨恨的,应该是自己。她当初不应该放纵鸽翅去约会,那么鸽翅就还会在自己身边;她不该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“暗恋”,和她的姐姐耍心计。

这才是她真正的梦魇——不是鸽翅的死亡,不是洪水,不是虎心没能救回她——她是在恨自己。

她在无数个噩梦中目送姐姐离去,从来都没有出声挽留。

她恨自己。

 

这些故事她当然没有说出口,她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。

“关于你姐姐,我很抱歉。”鹰霜已经坐到了她的身侧,握住了她的手,传递着温暖的力量。藤池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,就慢慢冷静下来了,泪花在眼眶里打了打转,还是没落下来,慢慢地散到空气里去了,只稍稍增添了整间屋子里的苦涩和盐分。好在桦落和白翅并不知道这件事,否则父母温柔的关心,肯定会让姑娘真的落泪。

鹰霜无声而坚定地坐在一旁陪伴着她,一直到她终于哑哑地开口讨水喝,才起身到厨房去。藤池借机拿出手机,对着相机整理了一下形象,等到鹰霜回来时,几乎已经看不出她此前情绪波动的踪影了。

“白翅刚刚问我是不是有人来了,我实话说了。”鹰霜把水杯递给她,又在她身边坐下,“但我没说你看到他的事,只说他放下东西就走了。”

“……白翅肯定能猜出我怎么了。”藤池叹了口气,“又要让她担心了。”

“哪怕你什么也没做,母亲也会担心孩子的。”鹰霜轻柔地打趣,“当妈的就算睡觉,也只是在闭着眼睛担心罢了——她们生来如此。”

藤池笑了,睫角还挂了点儿泪花。

“也让你担心了。”她终于抬起一双还有些潮湿的眼看向鹰霜,郑重地道了声谢谢。

一瞬间,鹰霜的心像是被什么猛地敲打了一下,让他看向姑娘的眼神立刻发生了变化,这就是爱情的开始——让他动心的,不是她的脆弱,也不是她的坚强,他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,也许只是简单地因为一个眼神的碰撞。那一瞬间的对视,让鹰霜踏入了某种他从未抵达的神域。此后,无论岁月怎样流转,姑娘挂着泪花微笑的情景,都始终像初见一样清晰,被阳光镀上一层永恒的金边。

当然,在一刹那的动心莅临前,必然曾有无数由小细节铺就的微小台阶。于是那些回忆的美好和姑娘的优点都立刻被放得极大,让鹰霜的心怦然跃起,又轻柔地落地,似乎在茫茫的人生中寻觅到了什么真实的归处,就像飞鸟归林落了脚,游鱼溯回返了乡。

沙发开始变得炽热,叫人坐立难安,他想要逃开,可又充满留恋。和姑娘之间隔着的一层空气也未免太薄了些,只有他们两人的房间也未免太小了些。他连指尖都开始发抖了。

藤池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,她在想些别的什么事,头微微地往一侧歪了一点儿,眼睛落在不远处祭桌鸽翅的黑白照片上,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些温柔的神色。鹰霜被她脸上这种罕见的柔和吸引住了,迟迟移不开视线。但当藤池转过头来时,他仓促地避开了眼神的交互,但又觉得躲闪的有点儿过了,于是硬着头皮再抬起眼来。

她似乎刚想说些什么,就被厨房里白翅的呼唤声打断了,藤池一边应和一边站起来匆匆走出去。鹰霜的眼睛一路追逐着她的影子,直到她消失在院子另一角的厨房里。他又茫然地朝着院子里望了一会儿,突然不自觉地笑了。

兀自傻笑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正常的事,但他灵魂中的许多东西都在陷入心动的那一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可这些变化一直等到很久之后,才被他察觉。

接着他又想起了刚才让姑娘不愉快的事,巨大的疑虑蒙上心头,让他打算等会儿去找虎心一探究竟。他本不爱嚼舌头,也无意打探别人的私事,可这事儿是关于藤池——是藤池啊。如今对他来说,任何牵动藤池内心的事,也都在牵动着他的心弦。

我得搞清楚。

 

饭菜端了上来,四个人地围着小桌子坐成一圈,鹰霜一边挨着藤池,一边挨着桦落,对面坐着笑得一脸喜气的白翅。尽管隔着桌子和满桌的佳肴,白翅也热情地不断伸手过来给鹰霜夹菜,不一小会儿鹰霜面前的碗就塞满了。藤池在一旁偷笑,嘴上还对母亲撒着娇:

“妈都不疼我了,只给外人夹菜。”

白翅哼了一声:“我偏对小伙子喜欢的紧,你这是掺和什么?”

“您对他喜欢的紧,不就不喜欢我了么?”

“你还差这点儿喜欢?”

“差得很呢。”藤池笑着。

白翅斜了她一眼,又给鹰霜加了块肉,语气一转:“鹰霜啊,听到没?她差着人喜欢呢。”

鹰霜一口菜噎了一下,藤池微恼地轻轻拍了下白翅的胳膊:

“您好好吃您的吧,别夹了。鹰霜又不是咱家的猪仔,喂胖了能卖钱——再说,也给我留一口啊。”

“多大的姑娘了,还贪嘴。”

“我这叫吃醋了。”藤池指了指自己的碗,“到底谁是您的女儿嘛。”

桦落似乎见惯了母女俩的贫嘴,一边吃一边笑,没有劝和的意思。鹰霜面露窘色,只好夹了只虾进藤池碗里:“阿姨做的饭真的很好吃,你快尝尝。”

白翅噗嗤一声就笑了,藤池嗔怪地幽幽看了鹰霜一眼:“你怎么还招待起我来了,还真要做我妈的儿子啊。没有天理了,我妈喜新厌旧,你还和稀泥。”

“什么和稀泥?”鹰霜有点儿没反应过来,“你不是嫌没人给你夹菜么。”

“我妈给我夹菜是疼我爱我,你给我夹菜就成了炫耀了。”藤池轻轻哼了一声,埋头剥起了那只虾,没再讲话。

鹰霜想不明白这怎么就成了炫耀呢,他就不能疼她爱她了?

骤然想到这儿,他竟有些不好意思,连忙低头用筷子扒拉起米粒来。今天是怎么回事?他好像变得有点儿傻气了。
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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